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脊背


文章来源:河海大学 韩 颖   发布时间:2023-10-18   浏览:666

我与父亲相别已十年有余,如今我年过半百,回忆起父亲时,最多记起的不是他的脸,而是他的脊背。

那时,父亲脊背病重的时候我在外地工作,他为了不让我分心,有意向我隐瞒他腰部的病情,所以他瘫痪的消息,还是母亲在父亲住院那天睡着后才告诉我的。当时我赶回南京,父亲表现有些不乐意,还埋怨我几句,最终陪了他三天,就被他催促着回到了内蒙。可谁知没过几天,父亲生了一场大病,离开了人世。所以谨慎地说,我对父亲的最后一段记忆是在十五年前。那时他还硬朗,腰病也还没那么严重,说起话来中气十足,我也在江苏任职,偶尔有时间就会去乡下陪他。每次见面,他都严肃地问我最近怎么样,有没有做实事儿,和人民群众的关系如何,并告诫我不要贪权贪势,做个清廉爱民的人。这些虽是他的老生常谈,但每次他提起这些,我都会不自觉地回忆起幼时记忆里的他,想起记忆里他挺直的脊背。他去世之后的近些年来,我的脑海里总会时不时地显现幼时和他经历过的一些事情,这些回忆,是我保持初心的根源。

那年冬天,我们离开南京,来到了陌生的内蒙古。当时我七岁,刚在南京上了一年小学,却早已经搬过了两次家。当听到父亲提起搬家的事情时,母亲在一旁没有说话,只是紧皱着眉,父亲的话音落下时,整个房间沉闷了起来,空气似乎也停在了半空。我哭着闹着不离开,可最终还是被父亲粗糙的手掌拉着,跟在他的身后上了通向北方的车。那时个子还不高的我仰头看着身前的父亲,他宽厚的肩膀挡住了冬天的阳光,留给我的只有一个灰暗模糊的挺直的脊背。多少年后再倒带时,才发现原来当时父亲挺直的脊背,就是他的大半生。

在绿皮火车上呆了一天一夜,车厢里的温度让我难以忍受,拥挤的人发出的热浪压的我喘不过气,而父亲始终挺直着的脊背,更让带给我无形之中的压力。这期间,母亲陪在我身边,温柔给我讲故事、讲成群的牛羊、宽阔的土地、讲纯朴的人民…父亲就在旁边安静地听着,不时补充母亲说的话。他对我说:“哪里需要我们的建设,我们就到哪里去,你不要抱怨。”年幼的我,听不懂父亲这句话,只感受到父亲的狠心。下了火车后,母亲一只手拖着行李,一只手拉着我,紧紧跟着在父亲的身后,我有时沉默的地盯着他那好像永远不会弯下的脊背,会产生一种胜负欲,去不自觉地挺起自己的腰板,想要最终等到父亲弯下脊背,可无论哪一次,我都暗自败下阵来。就这样,我最终到了目的地,看到了我们即将住进去的房子,我郁闷的心情瞬时被欢快所取代:我们住的地方竟然比在江南的家大了好多,一扇通体为黑的铁门封闭了围墙,围墙里是两间红砖瓦房,一间空旷的小厦,房子后面有一个不小的花园,几棵纤弱的松树在里面相依为伴。我激动地跑到父亲身边,拉住他的衣角,嘴里激动地说不出什么,眼睛却看着这陌生的建筑,心想,或许到了这里也不是一件坏事情。

“谢书记,这是我们给您安排的住所,您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吗?”为我们引路陌生的浑圆肚子的中年男人微弓着身,笑容堆在嘴边。我想说很满意,但却看到父亲摇了摇头,对他说“我们和村民没别的两样,住不了这种奢华的房子。”我摇着父亲的衣角,表示着无声的抗议。父亲低头看向我,宽厚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头顶,没有说话。安顿到另一间看起来小了一大半的房子后,我曾和他吵闹,为什么不能住那间房子?之前每次搬家后,他都会对不同的人说这样相同的话,我都会不解地去询问他,他每次也都是对我说相同的话,这次也是:“公生明,廉生威。只有廉洁奉公,才能得到人民的信任,只有得到人民的信任,才能更好的服务人民。”我听着这句话,似懂非懂,想起父亲和中年男人说话的身影,只觉得困惑,什么是公?什么又是廉?

来到内蒙后,我并没有看到想象中成群的牛羊,反而更多看到挑着重担来往的农民,就像在南京一样,不同的可能是少了水稻地,多的是小麦地和玉米地。父亲整日不回家地考察,饭桌上多数时候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。我和母亲本以为很快我们就会像前两次一样,搬到别的地方,可谁知我们在内蒙一呆就是十一年。这十一年里,我习惯了内蒙的特色吃食,习惯了北方人民豪放直接的性格,习惯了持续四五个月的寒冬和漫天的黄沙,也习惯了父亲永远挺直的脊背。我曾问过母亲,为什么父亲的背总是挺得那么直,那时母亲告诉我,父亲挺直脊背的习惯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。稚嫩的我似懂非懂,觉得不应该是这个答案,可却也不知该再问什么,直到后来我才知道,母亲想要告诉我的是,父亲那清廉的品格也是从爷爷那里学到的。

父亲整日忙于公务,就算是假期里也会挨家挨户地去和村民聊天。村民家里有和我同龄的孩子时,他便带着我去,一去就呆一个下午。回忆里记得最清楚的一次,我像往常跟着父亲去村民家里,等父亲和村民说完走到院子时,村民在衣服里拿出一块洗的发蓝的布包,布包中是几颗彩色包皮儿的糖果。几颗糖果搁在我手上时让身边村民的孩子哭闹起来,“这是我的糖!”平日过年才能吃上的珍贵物件儿,现在却搁在了我的手掌中。父亲面色变得严肃,拿过了我手里的糖,转过身塞回到村民手里。“张叔,这是你娃儿的东西,咋能给他呢?”我仰头看着父亲,只能看见一身规整但破旧的衣服,以及衣服下挺立的身体。“谢书记,这是给娃儿的,不是给你的,娃收着。”村民想抽出手来把糖递给我,父亲紧抿着嘴,手却仍旧紧紧攥住村民的手。“张叔,我的娃和你的娃又有什么不同呢……”父亲说了一番话,许多我已经记不清了,但最后一句却让我记了四十多年。父亲说:“我为人民群众服务,绝不要人民用血汗换来的一分一毫。”走的时候,我回头望向村民,他佝偻的身子颤颤巍巍地站在风沙里,布包攥在一只手心,另一只手不停的挥动。我转回身子,追着父亲的大步,倔强着不说话。父亲意识到我的沉默,也不出声,只是背对着我去眺望夕阳即将隐于辽阔的土地,粗糙的手掌紧紧攥着我的手。

“廉民,你想要那块糖吗?”余晖早已散尽,我紧紧盯着父亲的脊背,没意识到黑夜趁着我不注意出现了,我对父亲无声的抗争以父亲的开口结束。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,只是继续沉默着,但手心出的汗表露出破绽。“你不能要。”父亲平淡的语气让我又气又闷,我知道它很珍贵,但我不明白为何我不能要。黑夜已至,月光洒在父亲的肩膀上,留给我的视线只有他的背影,冷静又坚毅。我只能反问他凭什么,只记得他说:“廉民,你知道你名字的含义吗?”“清廉爱民。”“什么是清廉?什么又是爱民?”面对父亲反过来问我,我一时语塞。紧接着我就听见父亲洪亮的声音飘荡在田野中,“清廉,是不拿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;爱民,是呵护人民群众的一针一线。廉民,你要知道,只有挺直腰板做一个廉洁的人,才能带着别人走的更快更远。”

那时候的我没有听懂,只觉得天地辽阔只剩下话音落下后铿锵的回音,可自那之后,这句话便深刻地烙印在我的心里。后来,我渐渐成熟,才明白父亲当年对我说过的话,而我也像父亲一样,开始挺直脊背前行。

直到今天,我仍旧时不时回忆起幼时那些事,回忆起父亲步步走在我前面,阳光落在他的身前,明亮而清晰,身后是仰望着他的背影的幼小的我,我学着他的样子挺起脊背,摸索着前进,坚毅地继续走在他走的清廉之路上。

 

(廉民记于2023年4月19日深夜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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