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块钱一堆

天气越来越暖，雨水越来越多，万物勃发，菜市场的菜品和菜量都骤增起来。一走进菜市场，烟火气、市井味扑面而来，各种各样的菜成堆成捆地有序摆放，形形色色的人成群成片地缓慢移动。大自然慷慨，人也慷慨。在熙熙攘攘、热热闹闹的菜市场里，“一块钱一堆，一块钱一堆”的叫卖声不绝于耳。

一般来说，卖一块钱一堆的大多是些种得多、长得快的配菜，比如，小葱、香菜、蒜苗……五六根小葱、香菜蓬蓬松松的堆成一小丛，上面还摆着两个红得发亮的小辣椒，总的重量估计也就二三两，小贩懒得上秤，也懒得算账，估摸着一块钱差不多了。在菜摊最显眼的地方，几小堆一字排开，水灵灵、嫩生生的，人一走近就能看到。买菜的人即便买好了主菜，遇到“一块钱一堆”也会不假思索地说：“来一堆。”小贩顺手就塞进你的袋子里。提着菜转身之际，“一块钱一堆”的叫卖声又响起，直教人觉得岁月静好，人面可亲。

不少小贩摊前大都摆有“一块钱一堆”的菜，但他们并不是靠这个赚钱。其他菜买得多，“一块钱一堆”就是送的。老主顾来，一般算账时，会送上两根小葱，或者抓上两个红辣椒。

“一块钱一堆”让买菜人欣慰的是——刚刚好。买菜做饭的人都知道刚刚好的重要。有时只炒一两道菜，买点葱蒜吧，感觉一上秤就多了；不买吧，又差点味道。而这“一块钱一堆”刚好，方便顺手，不贵不贱，不多不欠。小贩的吆喝声，让你觉得热情又不虚情假意；送的几根小葱香菜的人情，那么简单又自然。

当然，像青豆米、紫皮菜、大南瓜这样的菜是不可能一块钱一堆的，炒一盘的量也需要三五块钱。一些时令季节的稀罕菜，比如，香椿尖、树头菜、金雀花、野蕨菜比肉都贵，一二十块钱一斤。野生菌就更贵了，刚上市的松茸好几百元一斤。母亲常年围着灶台转，比我们会买菜。她知道哪些菜是大棚里批量种的，哪些菜是自家菜园里摘出来卖的。一看青椒，就知道哪种辣，哪种不辣；瞄一眼藕，就知道哪种炖着好吃，哪种炒着好吃；鸡、鱼、排骨等肉类，更是在行。她还说：“买菜得讨价还价，算账时要算精一点，结账时可以多给一点。”

在清晨去一趟生机勃勃的菜市场，听着小贩清亮的吆喝声，看着五颜六色、新鲜水嫩的瓜果蔬菜，活蹦乱跳的鱼虾、肥瘦相间的肉类，既能勾起人的口腹之欲，也能让人萌发出对生活的热爱。在这氤氲着烟火气和人情味的地方，周围四处都是生活里最真实的颜色、声音、味道……葱姜蒜椒、柴米油盐真真实实、暖暖和和地渗入了你的生活。

买了菜，回到家。大人们下米、切肉、炒菜，孩子们剥葱、剥豆，大家齐上阵做一顿饭。当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餐桌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，吃着平常简单的饭菜，便是生活的至味。（陈述）